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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香玉汉中往事
2020-6-23 15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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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1938年6月，日军相继攻占开封、郑州等地后，常香玉和她的剧社随着逃难人群一路向西迁徙，在陕甘流动演出的同时还通过义演为河南难民提供微薄援助。1943年3月，常香玉随父亲带领“香玉剧社”翻过秦岭，来到抗日后方重镇汉中。当时的汉中既有沦陷区出逃的商贾巨富，也有内迁的工厂企业，还有大量驻军和各类战时机构，人称汉中“小上海”。每到夜晚，街上行人比肩接踵，饭馆人声鼎沸，呈现出一派战时的“繁荣景象”，是“前方吃紧，后方紧吃”的真实写照。
常香玉和剧社住在汉中府街（今汉台区中山街）世界书局隔壁，剧社跟东大街的汉中大戏院签订了4个月的演出合同。除了在大戏院的定时演出，“香玉剧社”还应邀去汉中、城固、勉县义演200多场，并两次应邀到西北联合大学联欢演出，深受广大师生赞誉。演出中，香玉剧社创作的抗日现代戏《打土地》很受观众喜爱。这出新戏以新颖别致的艺术手法，真实可信的故事情节，凸显了抗战和爱国的鲜明主题。同时，《花木兰》《破洪州》等古剧也体现了抗击侵略的民族大义。一生信奉“戏比天大，艺无止境”的常香玉，在国难当头之时，通过戏剧舞台发出了抗击日寇的怒吼。
然而在旧中国，唱戏的艺人处于社会底层并饱受欺凌，常香玉也不例外。一些有钱有权者，借庆生祝寿、买卖开张等，点名要常香玉来宅院唱堂会；有的人去演出后台纠缠不休，表示爱慕之情；更有甚者用各种手法，欲出重金娶她为小妾。这一切，使常香玉不堪烦扰。一次，一个富家子弟和一个官宦子弟各纠集一伙人，在剧院斗富起哄，闹得演出无法进行。还有一次，两个伤兵想白看戏不成而恼羞成怒，买票入戏院后，朝舞台上扔了一颗手榴弹，幸好弹皮高飞未伤到人。
1943年7月中旬，因频频出现上述状况，加之劳累过度，常香玉病倒且高烧不退，住进西北联大医学院附属医院。这所医院当时设在黄家坡（今汉台区金华）乡间，但还是不断有来人和来信，影响到她的治疗和休息。常香玉病情稳定一些后，便和父亲商量，决定和“香玉剧社”提前离开汉中。
二
临走前她强忍病痛，怀着惆怅、苦闷、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，在1943年8月1日《华北新闻·西安版》发表了一篇长达1400余字的公开信。从信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豫剧大师在旧时代演戏的不易和谋生的艰辛：
诸位先生及各方爱护我的友好：
自从我离开宝鸡来到汉中，承各界友好关怀，一共收到147封信，除了一半来自西安、宝鸡两地外，也有远自河南前线。本应该及时一一作复，只是时间上不允许，我想你们多半是华北新闻的读者，所以今天借华北新闻公开作复，恕我不另函答了。
我实在不姓常，常香玉不过是演剧时用。我本姓张，前名美贞，我嫌太俗，更名梅征。河南巩县人，父母俱在，弱弟尚幼，自幼因环境关系，置身剧界。
提到河南梆子戏，前十年在社会上毫无地位。因为内容通俗，没有被人注意。以后经樊粹庭先生组织狮吼剧团，将内容改善许多。黄自芳先生对于剧本，尤多致力，由此更引起西北人士之注意，遂能风行一时。
我呢，可怜得很，根本没有名师指导，完全凭着苦学，承社会上各界的奖掖，得有今日。自己虽然引为荣幸，但不时内心忐忑。如何才能加以改良，更求进步，尚有赖社会人士予以批评指导。
凡是看过我演戏的人，一定猜不到，我会如此苦闷，丝毫没有自由。我常在说，除了我的脑筋可以随我的支配，任意思索我所要想的一些事情而外，我本身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由我自由支配的部分了。
为了演戏，遭到人们的侮辱责骂，同业的嫉妒，虽在三十九度高烧的时候，仍须拼命演出。在神经昏乱情况下，还要做各种表情，真是啼笑皆非。其他种种遭遇，我不忍往下写了，不过请大家知道我是如何可怜的一个女孩子而已。
谈到交际，我若是根据自己的意思，剧人的人格，不同外人多作往还，有些人一定批评：常香玉架子太大，反之假如不求艺术进步，专以交际为能事，无疑会有人骂常香玉是下流。唉，叫我一个无知的弱女子，走哪条路呢？
寄语号称富有的阔佬们，常香玉不是一件商品，可以用金钱买得到，她有思想，有灵魂，有正确的见地，深望诸公把多余的金钱，用到救灾，用到救国节储上，常香玉是一块顽石，不需要用金钱怜恤的。
奉劝有家室的先生们，家庭和睦，是一个快乐的源泉。由于生活美满，才能发挥伟大的工作能力。常香玉是个戏子，只会演剧，没有高深的学识。操持家务，应酬交际，均非夙习，你们家中恐怕未必为我预备下舞台的设备。假如愿意看我，请到公共剧场与我相见吧。
青年朋友们，你们不要为着爱看我的戏，而联想对我表示爱。的确，我本人是一个重于情感缺乏理智的人，可是近十数年来，经历人生的教训，外来的打击，早已将我陶冶成冷感的人了。现在我只是一个为大众娱乐而演戏的女子，怎能一一应付你们的美意？你们若真实地爱护我，只有在演剧上，艺术上指示我，鼓励我，我一定尽量地接受，竭诚地欢迎。
现在我有一个五年计划，你们也许说我在做梦，但我极希望它能成为现实。什么是我的五年计划呢？就是二年演剧，三年读书。在这二年演剧之中，一是准备积攒些钱为我父母的养老之资；二是为女子学校募集基金，专为救济和我一般的失学女子；三是为慰劳浴血抗战的将士。三年读书，是为补偿我幼年失学的痛苦，除了侧重学习人生哲学以外，并学习一种应用技术，以便将来参加战后复兴生产工作，谋生活之独立。
最后，谈到我的婚姻问题，我认为为期尚早。“女戏子”在现在还被一般人所蔑视，能有几人真认识我呢？最好不谈此事。不过我的私衷，等抗战胜利嫁给一个百战归来的勇士，或是具有发明，有功民生的技术家，那是我理想中的爱人。
今天写的不少了，再会吧。
敬祝诸位进步。
张梅征1943年7月24日在汉中医学院病榻
此信发表时，常香玉和她的剧社已经离开汉中，在支离破碎的国土上继续迁徙。
侯斌生于1929年2月6日，1949年8月参加革命。1950年在西北青年干部学校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，毕业后分配到商南城关区任团工委书记，195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53年至1955年任共青团商南县委员会副书记、组织部长、书记。1955年至19...
文·图/艾绳根艾绳根，1933年生于陕西省榆林市镇川堡。曾在镇川小学、中学和米脂县中学读书。1947年参加革命，195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，先后在陕甘宁晋绥边区绥德分区警备2旅、西北独立1师、军委坦克3师、坦克学校任文化教员、参谋、科长...